阳光灿烂。我站在北京某一座十八层写字楼的窗口朝下张望,不远处的公园里,红的白的粉的花儿正在争奇斗艳的开。我睁大眼睛,想看看那些来往的人流里,有没有我那从事北京搬运工多年的哥哥的身影。
我的老家位于陕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。原本殷实的家境,被祖上的一个亲人,几年之内挥霍殆尽,到了后来连温饱都成了问题。
我就出生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里,是母亲每日里用玉米糊糊将我养大。我从小体弱多病,念书的时候,总是哥哥背着我翻两座山,走四五个小时的羊肠小道将我送到我就读的学校。
哥哥说:“两个人念书,花销太大。我身体好,就在家里帮助父母种田。弟弟从小瘦弱,就让弟弟念书吧。”
陕北的庄稼地都是一片一片的山地,一座山和一座山的距离那么远。年幼的哥哥在不送我上学的时候,每天天不亮就和父母喝点稀粥,带上干粮前往田里去劳作。路途遥远,他们一直忙到太阳下山了才能回到家里。
我上初中以后开始住校,母亲说我长大了,像个男子汉了,就不用哥哥每天接送了。这个时候的哥哥,也许是长期在田里劳作的缘故,皮肤黝黑,身材高大。
自从母亲说不用他接送我上下学以后,他就缠着母亲想去外地打工。他对母亲说:“我虽然不识字,可是我肯吃苦,能忍让。一定会找到工作的。”母亲舐犊情深,始终不愿意放哥哥离开。她觉得一个大字不识的哥哥,去了异地他乡,会不会给人骗了?
最后还是父亲发了话。他说:“好男儿志在四方,去闯荡一下也好。外面的世界很复杂,你各方面要多注意。实在不行就回来。家里几亩薄田,还能够生活。”
父亲一答应哥哥兴奋的一夜没睡,第二天就收拾包裹和村里的一个人去了北京。北京的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看花了哥哥的一双眼睛。他没有想到,走出大山,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。他不识字,别的工作他也干不了。游荡了几天之后,他只好和同村的那个人一起进了一家搬家公司,成为了一个北京搬运工。
作为一名北京搬运工,哥哥起初是有些抵触的。帮客户搬家的时候,整理,打包这些还好说,那些大件的冰箱,洗衣机,空调,油烟机之类的,在搬运的时候很让他没有安全感。特别是上下楼梯的时候,需要特别小心,才不至于磕碰到自己或者磕碰到家具家电。
有时候搬家公司也会接到搬水泥这样的活。一车水泥基本都是上吨的数量,一个人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搬完。整个搬运过程里,飞扬的灰尘不仅会落在头发和衣服上,还会钻入鼻孔,呛鼻的气味和痒痒的感觉真是难受。他忍着,忍着,一直忍到了发工资的那一天。
他没有想到,搬家公司的工资会有这么高。这是他和父母亲在田里勤扒苦做大半年的收入呢。沉甸甸的人民币拿在手里的时候,哥哥的心定了,他选择留下继续做一名北京搬运工。多少年过去了,我在北京找到了工作,哥哥也凭着他的辛苦努力在北京安了家。日子真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。
有一次哥哥对我说,能在北京成家立业,是他没有想到过的。北京搬运工的生活,虽然有点苦,可是他很知足。